朕亦甚想你

初云之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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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心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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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漓没出嫁之前,便听过这个传闻,还暗地里同兰蕊姐姐嘀咕过。

只是那时候,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英武不凡的章武候,都同她没什么关系,涉及的又是这样不好说出口的事情,在耳边过一遍也就散了。

等到结识皇帝之后,这念头倒是隐隐约约的青漓在心底打转过,但等到成婚之后,见着皇帝在床笫之间的热切劲儿,搂着她时的情动感觉,委实不像是有什么那方面癖好的,一看便是十成十的直男,她也就没再想些有的没的。

可是到了这会儿,青漓心中又泛起了嘀咕。

你别说,那信封上的字迹颇为峻挺,若说是闺阁女儿手笔,未免稍显英气,若是换了男子,倒是有些可能。

所以说,会不会是章武候写的?

青漓手上动作一顿,心里头咚咚咚打起了鼓,站起身,向左右道:“往前殿看看去。”

帝后二人的感情极好,自成婚之后便少有分开,众人见多了他们亲昵模样,见皇后起身后便急着要去见皇帝,皆在心底暗笑皇后黏人,面上却不显的跟着去了。

许是青漓来的早了,她过去的时候,前殿只皇帝与几个内侍在,至于传闻之中的章武候,不知是来了又走了,还是根本还没到,连个人影也没见到。

皇帝正坐在惯常的位置上翻阅奏疏,身姿端正,面容肃然,自有帝王的威仪在。

他这幅模样,寻常人见了怕是要打怵,青漓却不在乎,缓缓走到皇帝身边去,她试探着同他搭讪:“——忙什么呐?”

“还不是前朝那些事情,”皇帝不知道小姑娘心里头的弯弯绕绕,只盯着面前奏疏,头也没抬:“总是没个完。”

“听说章武候今日会入宫,怎么没看见人?”

青漓状似漫不经心,目光却紧紧落在皇帝面上,语气轻缓,道:“早就听闻章武候年少英雄,老早便想着一见,可惜却一直未曾如愿,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呢。”

她这话说的轻,似是难以计量重量的羽毛,却惹得侍立一侧的内侍总管动容,抬起眼皮子看了皇后一眼,在心底摇摇头,又重新垂下了眼睑。

“还没过来呢,怎么,”皇帝的手顿了一顿,终于抬起头看她,目光晦暗难言,语气中更是难以察觉的沉沉:“——妙妙很想见他?”

“倒也不是很想,”青漓被他此刻举止压得心中一沉,垂下眼睑,道:“只是有些好奇。”

皇帝信手将手中御笔放下,乌檀木击在桌案上,发出一声闷响,似是暴雨前的闷雷,叫青漓心头微震,下意识的一惊。

“别急,”他懒洋洋的笑了,目光直直的落在她面上,缓缓道:“很快就会过来了。”

青漓心里头本就有个疑影,眼下见皇帝态度如此,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,心中更觉沉闷,低低的应了一声,便不再开口了。

皇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,也没有如往常一般过去哄她。

他只靠在椅背上,一手撑住下颌,眉头微皱,定定的瞧她一会儿,正要开口说话的功夫,却听门外有内侍来报:“陛下,章武候到了。”

青漓毕竟是后宫中人,此地又是宣室殿前殿,能不见外臣还是不见为好,听闻章武候到了,在转瞬的迟疑之后,她便乖乖的往内室去了。

皇帝挺直腰身,盯着她背影一会儿,直到帷幔合上才收回。

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,他别过脸去,肃声道:“叫他进来。”

章武候程青尧比皇帝小几岁,也是年近而立的时候,许是经事多的缘故,即使面容算不得老,周身却自有一股沉稳内敛。

他虽是皇帝心腹,规矩上却未曾有半分轻慢,进殿之后也不曾张望,只中规中矩的问了安。

这叫皇帝心情略微明朗了些,沉声应了,赐坐之后,君臣二人便开始叙事。

碍于规矩,青漓主动进了内室,但饶是如此,心中的好奇却丝毫不曾减少,借着帷幔的方便,她偷眼瞧了瞧这位章武候。

大概是半生戎马的缘故,章武候身上有种同皇帝极为相似的感觉,无论是英朗的轮廓,还是肃整的仪态,乃至于骨子里的挺竣,都叫青漓有种奇怪的熟悉。

乍一看,二人还有些像呢。

许是她目光太过于炽热,章武候似是有所察觉般的望了过来,青漓心下一惊,连忙将帷幔放下,缩了回去。

章武候目光望过去时,也只见到一片安然的帷幔与边上散着青烟的香炉,心下摇摇头,只当自己是太过于敏感,这才生了错觉。

皇帝慢条斯理的泯一口茶,语气中有些难以察觉的冷然:“——看什么呢?”

“没有,”章武候颔首致礼:“臣冒昧,望请陛下恕罪。”

“无妨,”皇帝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往帷幔上瞟了一眼,淡淡的道:“继续。”

“此次西凉之战,除去贪墨案之外,更应调整的便是各部之间的战后抚恤与奖惩,臣说句放肆的话,陛下可不要生气。”

见皇帝面无异色,章武候心下微松,笑道:“臣在军营里听了几句俚语,倒是有些意思,今日说与陛下一听。

西北军的亲娘养的,无论军饷还是抚恤,皆是头一等的。

禁卫营羽林卫之类是后娘养的,虽然名份上差了一点儿,但好歹也是亲儿子,过得去。

剩下的那些军队是狗娘养的,军饷发的最晚,抚恤给的最少,坏事儿都得往身上揽,好事儿却总是靠边站。

这样的事儿搁到谁身上,谁也不情愿,陛下说,是不是这个道理?”

这话说的略有些粗俗,皇帝却也不生气,只含笑颔首:“有道理。”

章武候起身施礼,沉声建言道:“臣倒不是盼着能各下里统一,但好歹应该匀一些——吃肉的人,总要留块骨头给吃不上肉的吧?

人都只有一条命,上了战场,也皆是拿仅有的一条命拼杀,偏生别处的人命要贵一些,如何叫人信服?

长此以往,臣只怕各部人心躁动,军心大乱。”

只隔了一层帷幔,青漓虽瞧不见外头人影,却也听得见他们说话,此刻闻听章武候如此建言,对于他的印象倒是颇好。

说话风趣,人品也不错,而且还孝顺,总不会是个坏人嘛。

要是没有跟皇帝生出些有的没的来……那就更好了。

青漓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,只觉心里头似乎有个乱了的毛团,东扯扯,西扯扯,总是找不到头,莫名的叫人烦心。

她正有些怔然时,却觉眼前忽然一亮,抬头去看时,才见那层帷幔被人掀开了。

皇帝正站在她面前,目光探寻的落在她面上,淡淡的道:“——想什么呢?”

一孕傻三年,放在青漓身上半分错也没有,她脑子里头正晕乎乎的,下意识的答非所问:“章武候走了?”

“怎么,”皇帝同样答非所问道:“舍不得他?”

这说的是什么话。

青漓察觉出他语气中不对劲儿,心情似乎也不太好,自然不会撞上去,只摇头道:“自然不是,我与他非亲非故,有什么好舍不得的。”

皇帝目光中似是带了些微难掩的意味,许久之后,他才轻轻哼了一声:“那就好。”

搭住她的手腕,他带着她起身:“外头太阳好,你也别整日闷着,朕陪你出去走走。”

青漓心中还有些近乎茫然的不知所措,以及对他态度的担忧,由着他将自己拉起,携手一道出了内殿。

宣室殿前极为宽阔,站在顶端下望,视线畅通无阻。

夫妻二人挽着手出去,便瞧着章武候高大挺拔的身影远去,紫色的衣袍在风中荡起了起伏的弧度,衬着他挺竣不凡的气度,颇有些潇洒不羁。

皇帝眯着眼看了一会儿,终于在心底冷笑起来。

——穿的这么风骚有什么用,还不是光棍一条,朕有小妙妙,还有没出世的儿子呢,你有什么?

青漓斜着眼看了一会儿,也在心底嘀咕个不停。

——穿一身基佬色,gay里gay气的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。

章武候对于身后这对齐齐腹诽的帝后一无所知,在冬日的寒风中大步远去,没多久,便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。

——今年的冬天……真是冷啊。

甚嚣尘上的贪墨案落下帷幕,一直避着人的魏国公总算可以宣布病愈,与此同时,青漓也接到了董氏要入宫看望自己的消息,嘴上虽不说,暗自期盼的厉害。

皇帝这几日一直阴阳怪气的,听说董氏要入宫,却也不曾敷衍。

早早便吩咐御膳房中午留宴,他自己则留在前殿用膳,给母女俩留出空间来。

——小姑娘与母亲许久不曾单独见过,想来有许多贴心话要讲,他也不必过去凑热闹。

虽说是过了年,可依旧是在正月里,金陵并不见转暖。

天一冷,青漓就爱睡懒觉,更不必说她还怀着孕,正是容易觉得懒散的时候,昨夜入睡前还说要早起等候母亲,清晨时却搂着被子睡得正香。

皇帝心疼她,便吩咐人不必叫她起身,等她自然醒便是。

因着这个缘故,等青漓睁开眼睛,正想着伸个懒腰的时候,便见自己阿娘坐在一侧,静静的看着自己。

“阿娘什么时候来的,”她吓了一跳,连忙坐起身来:“怎么也没人叫我呢。”

“有一阵子了,”虽是在内室,里头炭火暖,董氏却也细心的为她将被子拉上去:“见你睡得这样好,谁敢过来叫你。”

青漓在母亲平静的面容中看到了几分不赞同,禁不住正襟危坐起来,拉拉董氏衣袖,撒娇道:“阿娘,前几日宫宴上也没能说几句话,可实际上我可想你啦。”

“娘娘大概是忘了,”董氏瞟她一眼,含笑道:“从小到大,也只有心虚的时候,你才是这样说话。”

青漓被母亲戳穿了心思,登时有些讪讪,扯住董氏衣袖的手晃了晃,继续撒娇道:“哪有。”

“妙妙,”内殿只她们母女二人在,董氏说话也随意些,靠近了女儿,她轻声问道:“陛下是何时离去的,你可知道吗?”

“他走的早,”青漓有些明了董氏要说什么了,却还是实话实说道: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。”

董氏又问她:“大婚之后,你同陛下,都是这般相处的?”

“倒也不是,”想起最开始的几日,青漓虽有些羞,却还是低声道:“刚开始的时候他不上朝,便都起得晚,开始上朝之后,便只是我一个起的晚了。”

“你这个惫懒性子,也真是……”

出嫁了的姑娘,哪里有这样娇惯的,便是不必向婆母晨钟定省,也得早早侍奉丈夫起身才是。

董氏本想说她几句的,脑海中想起宫宴那日皇帝对女儿的回护,便全给咽下去了,只问道:“陛下没不高兴吧?”

“没有,”一提起皇帝,青漓眉宇中的神情都温柔羞涩起来,摇摇头,低声道:“他才舍不得委屈我呢。”

“那就好,”皇帝都不说什么,董氏也不想叫自己女儿辛苦,便不再提这一茬儿了,看向她还没凸起的肚子,又关切道:“辛不辛苦?吃得下饭吗?”

“胃口不太好,”青漓靠到董氏怀里去,像是小时候在撒娇一样:“有时候还会觉得恶心,但过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她这样说着,董氏反倒觉得有些欣慰,拍拍她的肩,道:“都是这样过来的,等月份大了,便会转好的。”

“现下才两个月,正是要仔细的时候,等肚子显了,就更是不便,你在家便爱胡闹,如今有孕,可该收敛一下性子才是,万事都要格外仔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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