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亦甚想你

初云之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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孕事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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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,青漓醒过来时,便觉腰腿有些酸,可较之此前,却也并不严重。

嗯,她隐隐约约记得,自己似乎是喝酒了,然后……就断片了?

切,她以为萧丰衍这两日是看破红尘,想出家当和尚了呢,原来还是这德行。

揉揉眼睛,她看向一侧早已醒着的皇帝,挑着眉道:“不修身养性了?”

皇帝枕着自己胳膊冷笑一声:“有你在边上,便是佛祖也静不下心的。”

青漓听着这不像好话,伸手在皇帝臂上拧了一下:“少编排我,讨厌。”

“怎么,”皇帝一抬眼,目光中微有疑惑,随即便恍然道:“——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了?”

“也是,若是记得才怪呢,”不待青漓答话,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虞之事,又轻哼道:“酒后吐真言,可见做不得假。”

“我做什么了?”青漓见他神色微妙,倒是极认真的想了想,可她的记忆自醉酒之后便没了存档,想了好一会儿,还是一无所获,只悻悻道:“当真是记不得了。”

“算了,记不得便记不得吧,”皇帝坐起身,利落的下床穿靴着衣,又将小姑娘按回床上:“朕上朝去,你且再躺一会儿。”

许是因着昨夜喝了酒,直到此刻,青漓还觉头脑隐隐作痛,乖乖的应一声,便老老实实的合眼,不一会儿,便睡下了。

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七日,年关临近,宫中事愈发的多,青漓作为皇后,本是应操劳些的。

可她毕竟是初学乍练,也不急着揽权,只吩咐秦氏按历年旧制操持,因帝后新婚,是以较之去年加上三成便是,另又吩咐身边人跟着观察摸索,为将来主事长长眼力。

因着这个关系,本应统领全局,忙得不可开交的皇后,倒是躲了清闲。

年关是大节,不仅仅皇宫中张灯结彩,整个金陵亦是焕然一新,干果的醇厚香气中混杂了爆竹气味,在喜气隐约的空气中,愈发醉人起来。

只是少数人家中,却并不曾受此影响,反倒一片愁云惨淡,哀哀切切。

譬如,靖安侯府。

皇帝令御史台清查贪墨案,奏疏已至宣室殿,只是碍着年关将至,是以才留中不发。

众臣心中门清,等来年皇帝开笔,第一件事,只怕便是问罪朝臣。

这位陛下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,却也不至于平白无故要作践人,是以这消息一宣扬出去,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
问心无愧之人,自是万事自在,而暗地里在其中插了一手的人,则是惴惴不安,坐卧难宁。

这又不是信息发达的年代,一张机票便可以潜逃他乡,在宗族势力强大,钱财束缚于土地金玉的时代,即使是想跑,怕也跑不了。

鱼死网破,拼个你死我活?

笑话,若真是那样做了,鱼指定得死,网破的几率却小的惊人。

靖安侯府是积年的大家,朝中势力受皇帝一再打压,却也留有一口气,只是境遇日愈艰难,少不得要另寻出路,一来二去的,也就找到军备上头去了。

大秦十几年没有过大的战事了,便是挪用一二,想来也不会有甚大碍,如此一来,靖安侯便心安理得的将手伸到了那处。

谁曾想,不过半年之后,皇帝便降旨征讨西凉呢。

靖安侯初次听闻这消息时,一口气没喘过去,险些就地昏死。

好在他心中有些分寸,经事又多,虽然在军备案中插了一手,却也不曾亲自下场,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被拖下水的。

可惜,也只是短时间了。

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一个落了水,随即便会扯下去一串儿,哪个能逃得掉呢。

加之皇帝本就看靖安侯府不顺眼,若此事东窗事发,那侯府只怕真得在勋贵中除名了。

传世几代的勋爵,历代祖先都守得好好的,靖安侯情愿一死,也不愿败在自己手中的,否则,他日到了地下,还有何颜面见先祖?

只消想一想那个被削爵问罪的下场,靖安侯便觉心口绞痛,一脸几日胸中气闷,用不了饭,随即,竟连床都下不了了。

事实上,不只是靖安侯心急,靖安侯夫人也是心急,面上云淡风轻不动声色,可嘴角上的几个水泡还是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绪。

——侯府若是出了漏子,第一个倒霉的是她丈夫,第二个便是她身为世子的儿子,都是她后半生的指望,哪里能不着急上火?

为此,靖安侯夫人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阳怪气,亲自往元城长公主院里去了,门还没进,脸上便带了几分温慈的笑,似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温和婆母:“殿下归京这些日子,咱们见得也少,如何,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吗?”

有什么住的惯住不惯的,左右不都住了大半年吗?

元城长公主心知这个早就变了脸的婆母为何上门,今时不同往日,自是不好撕破脸,心中冷笑,只面上含笑应道:“母亲万事都准备的仔细,哪里会有地方觉得不习惯呢。”

“你不嫌弃便好,”元城长公主肯上道,倒是省了靖安侯夫人气力,亲亲热热的上前去执住元城长公主手,她温声道:“侯爷这几日病着,我也无甚心思理事,倒是怠慢了殿下。”

元城长公主亲自为婆母斟茶,面上是善解人意的神情:“父亲身体不适,母亲在侧照顾着也是应当,我本是小辈,哪里用的着母亲特意关切,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说两家话呢。”

“好孩子,是你说的这个理儿,”靖安侯夫人亲昵的拍拍她手,似是欣慰于她的懂事,见内室无人,这才压低声音,道:“你父亲也是昏了头,被人糊弄了几句便晕头转向,竟跟着往浑水里头跳了,我是既生气,又伤心,却也无可奈何……”

“殿下莫要笑话,我年轻时候也是急躁性子,那时候若是知他做这种事,必然要闹得天翻地覆再和离的,可人上了年纪啊,看事情便大为不同了,”靖安侯夫人掩唇叹息,只有精光四射的眸子深处,是几不可见的算计:“——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可不仅仅是说说的,既然已经成了这家妇,又如何轻易脱得了干系呢,与其去埋怨他,倒不如好生想个法子,一道过了难关才是正经,您说,是不是这个道理?”

靖安侯夫人这话说的软中带硬,委实令人反驳不得,元城长公主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,忍了又忍,却还是道:“母亲宽心些,还有我在呢,陛下虽秉公,可律法不外乎人情,哪里能半分脸面都不看呢。”

靖安侯夫人顺着她的话头滴下泪来,情真意切的挽着她臂,颤声涕道:“只是委屈殿下了。”

何止是委屈,这老狗岂不是要将她的脸面送到宫里去,由着人踩个够吗?!

素日里一门心思向给儿子塞几个妾,到头来出了事,居然还要自己豁出脸面去求人!亏得她能拉下脸!

“母亲客气了,侯府本也是我的家,又有什么好委屈的,”元城长公主硬生生咬着牙,才没叫不虞之色展露出来:“今日陛下封笔,诸事繁多,还是递信儿给皇后,入宫请见吧。”

“我早知殿下有善心,”靖安侯夫人微微一笑,似乎有精明的光自面上隐约的纹路里散出来,她擦了泪,道:“果不其然。”

靖安侯夫人一走,元城长公主便信手将她用过的杯盏摔得粉碎,神色狰狞几转,终于冷笑道:“替我梳妆,入宫请见皇后。”

“殿下还是不要趟这一次的浑水了,”身边侍奉的嬷嬷小心的看她一眼,轻声劝道:“此事牵涉甚大,陛下只怕未必会松口,便是皇后娘娘说了,也未必有用,不管怎么说,您都是先帝的公主,陛下总不会任人欺辱您,打皇家的脸面。”

“陛下不是对那位小皇后宠爱的紧吗,听说人都住进宣室殿去了,呵,”元城长公主漫不经心的描眉,长长的远山中自有一股淡淡煞气:“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,本宫毕竟是先帝的公主,便是皇后也要给几分脸面的,豁出去这张脸去求,难不成她还真能见死不救?”

主子不是能听劝的人,那嬷嬷也是知道的,见她一意孤行,也就闭了口,不再说什么了。

元城长公主递帖请见时,青漓正窝在暖炕上,陪皇帝批阅最后几分奏疏,闻言时,还当自己是听错了,重问了一遍:“是……元城长公主递的信儿?”

“是,”莺歌也有些疑惑,轻声应道:“名帖俱在,怎会错呢。”

“不见,”青漓也不多想,便淡淡道:“好生回了她吧。”

之前连个风儿都没有,便贸然递了帖子请见,她以为她是谁啊。

青漓嫁进宫里还不到两月,又是临近年关的时候,为了避讳,连自己母亲都不曾召见,心里头念的再厉害也不肯提,哪里会去见一个非亲非故的元城长公主。

更不必说,她此番求见,多半是为了前朝的贪墨案,二人当真见了面,彼此之间反倒尴尬。

看一眼皇帝,她轻声询问道:“——不见,没关系吧?”

皇帝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奏疏,闻言头也没抬,只淡淡道:“不必理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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