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经蒙蒙亮了，林家老宅一片沉静之色。
林天志一夜未眠，起了个大早就来到了灵堂，站在门口等了一会，说：“小野，你这又是何必呢。”
灵堂里，夫妻二人的棺木之前，林野跪在地上一直纹丝不动。
即便有脚步声靠近，亦是一点知觉都没有，宛如是一个雕塑一样。
直到父亲出了声，林野才踉跄着站了起来，淡声说：“父亲，您也是一夜没睡吗。”
“吉时还没到，陪我去喝个早酒吧。”
林天志的眼里隐隐含泪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即便是生性豁达，终究逃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惆怅。
河边街的早酒，今天还是照常营业，不过忙碌了一宿提前准备的老板两口子也来了。
院内的石桌旁，老板甄有钱准备好了满满的一桌，都是以前在林天志的熏陶之下，林忠也喜欢的菜肴。
胖老板抹了一下眼泪，勉强笑说：“老爷子您试下，这只羊是我去挑回来的，吃的全是草可不是什么半饲料羊。这一道席上的菜，是您和忠爷都喜欢的。”
“有心了！”
林天志坐了下来，温声问道：“最近生意好嘛，有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？”
他们两口子初到广城，温饱不继的时候，正是得遇了贵人才能在这安身立命，这仿佛是重演了当年那一幕。
甄有钱抹了一下眼泪，颤着声说：“老爷子不用担心，我们那店现在大得很，是咱们广城的一张活招牌，子女读书都有下落了，这日子不愁了。”
林天志直接发了话：“你三个孩子二女一子，孩子都大了，挤那个小破屋也不太合适了。”
甄有钱赶紧说：“老爷子放心，到时候我们把店二楼改一改，一家人住得开的。”
林野马上说：“父亲放心，我这边马上就为甄老板张罗一处好的住处。”
“不用不用，我们是穷苦出身，没那么多讲究。”甄有钱赶紧摇手拒绝。
“怎么，现在我说话都不管用了？”
林天志这一开口，甄有钱也不敢说什么了，就是唯唯诺诺道：“老爷子，当年我父母双亡，在老家实在混不下去了拖妻带口来广城找生路，您帮的已经够多了，我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，一向和蔼的林天志就打断了：“怎么，翅膀硬了就看不起我们林家了，我们能帮的这点忙入不了你法眼了。”
“老爷子，我听还不行嘛，咱们之间你就别说这重话了。”甄有钱苦笑着。
“行了，忙去吧！”
甄有钱点了点头，赶紧换了身衣服，跑去灵堂那边帮忙去了。
大殡之日来的全是自己人，林家落难之时，这市井小民的小两口宁可营生买卖被毁掉，甚至落到那步田地都不肯说林家半句坏话，这种至情至性的人即便不是血缘之亲，亦可以说是不可割舍的亲缘了。
林天志拿出了一坛酒，淡声问：“小野，回头你安排一下，钱从你伯忠叔叔那里拿，不能亏待了他们。”
“不用了父亲，我会安排的。”
父子俩喝了一杯，林天志感慨道：“你们哥俩以前酒量都不行，现在你这量倒是上来了，你哥在的话肯定喝不过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