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日春光流年渡

危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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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7章 姻缘孽缘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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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离忧和说书人一路打闹着,到了季府门首,当有家丁迎接出来,立刻有人通报。

说书人冷嘲热讽,“回自己家还得通传一声,你这位大哥,可当真是将你当做‘贵客’。”

“东西可拿好了?”季离忧问他。

说书人将那只镯子拿了出来,“你自己拿着吧,季老夫人叫你去取,你却让我给你拿着。”

“你讲不讲理?是你自己说,这女儿家的东西不要经我手,说我年轻气盛,怕我心思不纯。”

这只犀牛角手镯说是保佑富贵人家的女子婚后身体康健,百病不侵,是季家老太太放在观里养了许多家的神物。

“我瞧着这镯子上了年头,镯子上镶嵌的宝石都是极难求的紫色曜石和鹿灵岩。”季离忧将镯子接过,装在袖袋里道。

“怎么?眼红了?要是以后你大婚,说不定老太太也给你一件这样的镯子叫你送给她以后的孙媳妇。”说书人绵里藏针。

季离忧小心翼翼,“先生,我哪敢啊,就算是真有镯子送给别人,我也无人相送。”

“是吗?”

“我一天天除了和先生厮混在一起,难道还有时间去勾栏酒肆?更别提去什么诗社酒宴,认识些士家女眷。”

此时季老夫人正在府中。

闻报季离忧回来,非常之喜,说:“急速唤他等进来。”

话言未了,只见季离忧和说书人已走进来。

厅上的谢氏小姐见季离忧等入内,遂行了礼即退入内室。

季善敬也在,见离忧进来,只当做没有看见。

两人与季善敬的母亲请安。又与季老太太见过礼。说书人站在一边不行礼也不说话。

季老夫人用手拉住季离忧,说:“你前几日虽说是重病已痊愈,但我想着总归上次受了重伤,怕是伤了根本,我叫你去见简微道长,你可见到了?”

季离忧便将在观里见到简微道长那一段告禀老夫人,只是不将见到卫琅的事脱口半个字。

季老夫人见季离忧这一次回家,更比之前谦虚,心虽欢喜,想到他在良渚上一次受伤回到伯虑将养了这些时日才见好,又是心疼又是担忧,却不能不教训他一番,因骂道:“小畜生,我道你想要老死伯虑,为何仍回家来?是不是这一次如果你哥哥大婚不叫你,你也不回来?且问你,开茶馆有多少荣耀,算是与季家祖宗争光?”

季离忧闻言,跪倒在地,约有半时。

季善敬知道季离忧是死里逃生,随口讲情,说书人站立一旁,明显没有了耐心。

见季离忧仍旧跪着,说书人道,“道观太远,舟车疲惫,在下想要回去休息了。”

季善敬怒目而视,没想到这人这般没有礼法,不知季离忧跟着这样一个师傅,是如何学得这样彬彬有礼。

可季老夫人闻言,留下了季离忧,立刻令家丁将府里一所宅院打扫洁净,请人将闻先生请去休息。

说书人指着季离忧说,“你要将他留到何时?”

季老夫人道,“还不起来?去服侍你师傅休憩。”

季离忧缓缓站起,又施了一礼才退去。

季善敬离开祖母那处时,开口问母亲,“季离忧的那位伯虑师傅,到底是什么来头?妖气森森。”

母亲叹息,“可不要在你祖母面前说这话。”

“祖母敬重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,这是为何?”

母亲摇头,“还是不要多说,都和你祖父有关,这位先生,当年你祖父在时,他便是这幅年纪,这些年过去了,他还是没有改变。”

“这样说来,不是妖怪是什么?”

“是妖是神,你祖母心里头明白,你不要妄自猜测。”

季善敬说是。

“公主的事,你务必多上心,虽早年就不在宫里养着了,可终究是个正经公主,有她母亲的身份在那里摆着,陛下这一次不能不赐她千户。”

季家这次求赐婚求的急,置办妆奁等物,修缮公主府花了整整半月。但杨国公仍嫌季家敷衍,陪婚过去的一应器物,非金即银,就连公主婚房内的床帘上都挂着珍珠,一颗便要常人家一整月的食费,更不用说公主府里的摆件。

出嫁前杨国公便对公主说了,“季善敬再是跋扈,我也保证他不敢欺负你,你母亲去得早,你哥哥又少年不幸,是为父不好……你成婚后,他便是你的臣,你说什么,他都不会违逆,你为君,他是臣,是即墨家的臣,无召他不会入公主府,你不喜欢他也可以,这良渚的世家公子,你婚后看中了哪一个,便纳为面首。”

即墨苒听父亲说的如此辱人,笑道,“善敬哥哥很好,我不用纳面首,即墨家的公主,确是高贵,可季家的男儿也不差,父亲,你不要总是想着让我压他一头,我想和他相敬如宾。”

杨国公抚摸着女儿的头,“若是你母亲还在,你又何必和季家联姻,依你母亲的脾气,陛下这些年对咱们动的手段——”

“爹爹,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,女儿不孝,以后不能陪在爹爹身边,但只要有闲空,女儿就会回来看爹爹。”

按照良渚风俗,婚礼都在晚上举行,棠硕公主这场举国瞩目的婚礼也不例外。

婚车一路行至紫微县馆,从昌乐门一直到良渚城东南的紫微县衙,一路上点燃的火炬形成了一条火龙。

后世记载:“紫微县为婚馆,自昌乐门设燎相属,道樾为枯。”

新人交拜天地,众宾客均欢呼畅饮。

季家内宅也在设宴,皆是畅饮喜酒。

即墨苒坐在婚房中,回想这些年自己从稚子、少女一步步走来。

少时和哥哥扑蝶蹴鞠,长大后被季善敬背在身后踏过宫道上的水洼。

房中灯火艳艳,公主的凤冠珠翠闪烁,她今夜是最美的新娘。

爹爹觉得她嫁给季善敬是委屈了,可即墨苒并未这样觉得,季善敬护了她很多年,她原本在遇到伊吉格前就想着如果不嫁他,那她应该嫁谁呢?可终究和心仪之人无缘,幸好,她还没有对草原上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游医情愫深重。

二鼓已近。

桌上的红烛忽断成两截,落在地上慢慢滚到了即墨苒脚下,她扯下盖头,已然觉得不对劲。

“共遂百年好事,公主的大婚,果然绝世难见。”

即墨苒听见了熟悉的声音,欣喜不已,“卫琅!”

她从床上跃起,几步跑到他面前,急忙忙抱住他,“真的是你,卫琅,你还活着?!”

卫琅冷笑,“对不住了,我还活着,你一定很失望。”

“卫琅,你在说什么?你活着,我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。”

“如果没有我,你今夜坐床撒帐,合卺交杯,自不必细言。”

即墨苒已经觉得卫琅的口气不善,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“公主殿下心里当真不知?”

“我……”她不敢说,也不敢想。

“你问心有愧,是不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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