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要当女帝,谁反对,谁赞成?

讨厌夏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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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看见能力,只看见作死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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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随淮南道行军主管张镇周收到了加急报告。

“……查获丹阳主簿典史巡检等上下官员十三人, 吏员二十八人, 巡检司兵丁一百零五人, 密谋造反?”张镇周目瞪口呆, 胡雪亭在丹阳县上任才两天两夜啊, 就闹的这么大,久闻胡雪亭会折腾,打死也没想到会折腾到这个地步。

“早就知道她不会安分。”宾客撇撇嘴,胡雪亭这个人脑子有病, 所有事情不能以常理度量。“她根本不考虑后果,只管眼前, 一点长远打算都没有,更不懂任何政治手腕,什么妥协, 什么暗示, 什么曲线, 完全不知道,只知道拿把刀子砍砍砍。”

张镇周点头,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胡雪亭,但只凭眼前这件狗屎的超级大案,就知道果然是神经病。白痴才会信一个小县衙的上下官员一心谋反呢。

“她就不考虑朝廷的看法?”张镇周真的不理解胡雪亭的思维,稍微有点脑子的人,上报这种直接通天的大案件, 都会考虑到朝廷一定会细细核查, 一旦被查出问题, 比如谎报误报什么的,胡雪亭只怕要承担巨大的责任,就算没赔上自己的人头,起码也要赔上自己的前程。

要是张镇周与胡雪亭易地而处,张镇周甚至未必会上报。以为辖区有人造反很光荣吗?很容易被有心人弹劾“官逼民反”,“苛政猛于虎”,“施政不力”等等罪名,而且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。你丫的下级都要造反了,你敢说没有管理责任?

再说朝廷细查“造反大案”,肯定要从严追查牵连官员的详细情况的,哪个官员,或者哪个人类,能够经受得起详查到几点吃饭,几点拉屎?你看多少明星微微一查,人设立马就完蛋了。朝廷细查之下,本来没事,多半也会查出事情来。

只要能压下去,自然是悄悄的压下去的好。所谓瞒上不瞒下,就是如此。

“换成我,定然只会向知府检举他们集体侵吞官仓存粮!”张镇周道,一来这侵吞官仓存粮的案件多半是真的,不怕上头核查。不然那丹阳县仓曹吃饱了撑的火烧粮仓,给自己背黑锅。二来侵吞官仓存粮依然是死罪,照样可以干掉丹阳县衙内的一大批人,就算侵吞官仓存粮只是仓曹一人所为,主簿等人也要承担责任,贬职外迁到更荒僻的角落守水塘都是走了大运了,搞不好要一撸到底。三来一上任就查到了侵吞官仓存粮的大案子,那是超级能力的体现,今年的考评立马就是一个“优”字。如此一箭三雕,四平八稳的道路放在眼前,脑子有病才用虚无缥缈的“造反”罪名。

“集体侵吞官仓存粮,多半还会影响知府的考评,借此机会,与知府交易,在公文上加一笔‘在知府的领导下’,保住知府的利益,换取知府的支持,以及整个郡府内的诸多资源,安插自己的人手。不用几年功夫,这丹阳县很有可能就姓胡了。”张镇周继续道,只写了一份公文,就搞定整个丹阳县,郡内名声还特别的好,面子里子都有了,简直是最佳选择。

“她没有那个脑子。”宾客斩钉截铁的道,他实在是太了解胡雪亭了,这个家伙只想杀杀杀,然后一劳永逸,丹阳县成为胡雪亭的一言堂。

“一言堂?怎么可能,以为朝廷会任由主簿典史等人都空缺着?”张镇周嘲笑几句,有些明白了,胡雪亭其实就是一个熊孩子,没什么脑子,自以为是,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,不考虑别人的感受,做事情完全不知道后果,只管自己心情爽,偏偏又有熊家长护着,从来没有吃过亏,动不动就“我爸是李刚”。

“嘿嘿,老夫只要小小的动一动手指,胡雪亭只怕人头就要落地。”张镇周冷笑,家里不教熊孩子做人,社会分分钟教熊孩子做死人。

宾客笑,就是如此,看到熊孩子就控制不住手,想往死里打。

“但是,高相是绝对不肯了。”张镇周对着宾客道,朝廷堂堂左相,天子底下第一人,抛下政事,亲自赶到江淮来见他,不可能是为了看他如何碾死一个小小的县令。

“是,老夫绝对不肯让胡雪亭死。”高颖认真极了,“丹阳县谁都可以死,就是胡雪亭不能死。”

冲着高颖意外的认真,张镇周深思了,越想越是惊讶,要是杨恕过来保人,甚至是李浑,他都能理解,为什么是高颖呢?而且高颖好像认定了丹阳县还要死很多很多人,所以提前要保胡雪亭,也不像是故意让胡雪亭作死,把火引到杨恕身上的样子。他试探着问道:“高相何以要对一介女子如此偏爱?”

大随对“无知少女”可不怎么优待,而且胡雪亭怎么看都不够“无知少女”的资格,只是最最最烂的熊孩子。张镇周对此很是不喜,谁想下属中有一个脑残啊,也不信高颖是看中了胡雪亭“冰雪聪明,玲珑剔透,像极了自家的孙女”,或者高颖曾经有个和胡雪亭长的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初恋情人,最后却因为高颖贪慕权势,娶了他人,结果郁郁而终,因此把满腔的愧疚和爱意,倾泻到了胡雪亭的身上。【注1】

高颖微笑,真实原因是不能说的,但也不能糊弄张镇周。他斟酌着言词,道:“胡雪亭牵涉到了圣上,杨恕,老夫,贺若弼,李浑……”

一口气报了十七八个名字,每个名字都让张镇周的心停止跳动一秒,差点就不会跳了。

“……的漩涡当中,牵一发而动全身,所以,暂时不能动她分毫。”

这句话绝对没有假话,甚至没有忽悠,但张镇周能不能正确理解,那就不是高颖的问题了。

张镇周飞快的看了一眼高颖,看到了微笑,看到了诚意,也看到了高深莫测。这句话真不好理解啊,但只是瞅这几乎将朝廷衮衮诸公一网打尽的名单,就知道水浑的像黄河似的,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。

“我只能做到把事情压低一级。”张镇周沉吟道,不蹚浑水,不代表就什么都没看见,那很容易被当做包庇,还是牵涉到浑水当中,而且淮南道也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,多少高门大阀和御史盯着他呢。

“如此就够了。”高颖点头,压低一级,已经是开了极大的后门了,要是胡雪亭这样还折腾死了自己,那就是咎由自取了。

“这造反案,是绝对不能上报的,多惹是非。”高颖道,造反案层层上报,惊动整个朝廷,势必压都压不下。“按照集体侵吞官仓存粮案处理吧。”

张镇周点头,不管胡雪亭是不是打着“诛九族”的念头,朝廷是绝对不会允许的,随便捏造一个“造反”就能杀光所有不服气的人,天下人人自危,假造反就变成真造反了。大随朝本来就摇摇欲坠,说不定就这么烽火遍地了。

“误报案情,治下不利,罚胡雪亭三年俸禄。”张镇周皱眉问道,不敲打胡雪亭是不行的,但有高颖保着,说不定杨恕很快也会派人来了,不能玩真的处罚,只能就这么从俸禄上意思意思的处罚了,要是胡雪亭没钱,找高颖杨恕要去,就不信会饿死了她。

“就这样定了。”高颖同意,张镇周没有看穿真实理由,但起码理解了怎么对待胡雪亭,那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。“你多注意胡雪亭,就会发现她还是很有能力的。”

张镇周摇头,并不怎么在意,能力?花一百两银子才能做到的事情,花九十两银子就搞定了,这叫做能力;花了一千两银子做到,叫个P的能力。胡雪亭不过就是作死小能手而已,之所以没死,不过是每次都有大佬买单,这又有什么能力可言?天下永远不缺疯狂作死的人,比胡雪亭会作死的人多了去了,只是那些人没人买单,真的作死了而已。

高颖苦笑:“胡雪亭在丹阳县,还是耍了些手段的。放在以前,只怕直接就血洗了。”比较洛阳的鲜血,胡雪亭现在还是变老实了。

张镇周不屑一顾,-100的熊孩子,忽然变成了-50,就把她夸成一朵花了?

……

丹阳县。

一晚上的杀戮,家家户户都紧紧的闭着门,空气中血腥气太重,吓得狗都不敢叫。

“还有谁没杀?”张晓刚红着眼睛,恶狠狠的问道。几个衙役颤抖着看他,听说杀人多了,就会杀红了眼睛,没想到竟然是真的。

“真个P!”张晓刚怒吼,“你丫连续两天两夜没睡试试,看你的眼睛红不红!”胡雪亭到了丹阳县两天,他就两天没有闭眼睛,要么是胆战心惊,担忧明天会不会被主簿报复,要么就是带人杀人放火,长时间没得休息,走路都在晃了,这眼睛能不充血吗?

其他衙役们翻看名单,好像还有一两家。“主簿的表弟家就在附近!”

“走!去碰碰运气!”张晓刚道,众人快步赶去,没走多远,就找到了下一个目标。

“踢门。”原本应该凶狠万分的话语,此刻却绵软无力,谁都看出来了,那扇门是虚掩的。

“嘭!”门被人踢开,门内一片狼藉,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地,甚至有铜板绸缎,就这么被随意的抛弃着。

“又来晚了!”张晓刚长叹,一群衙役左右看看,有的松了口气,有的却只觉倒霉无比。

丹阳县号称有两万人,是个中等县,但是,那是把所有的村落全部计算进去后,才有的堂皇数字,其实县城也就只有这么屁大点的地方,城东有点响动,城西立马就知道了,根本瞒不住人。昨夜胡雪亭亲自杀了主簿等人满门,惨叫声,火光,血腥气,整个县城都知道了,等张晓刚等衙役奉命去追杀其余人的时候,立刻就扑了个空。【注2】

稍微机灵一点的,发现主簿等官吏满门被杀,就会担忧牵连自己,立马就或躲或逃了,傻瓜才待在家里等死呢。张晓刚等人又是菜鸟中的菜鸟,全靠人多壮胆,连分开杀人都不敢,闹腾了一夜,几乎一无所获。

“怎么向县令交差啊。”一群衙役都忧郁了,不用杀人是好事,但是,县令只怕不会放过他们。

“搜!家家户户的搜,就不信他们逃得这么快!”张晓刚咬牙道。

丹阳县的某个角落,十几个人在黑暗中慌张的逃着,不时跌倒,或者撞在树木或物什上,却怎么也不敢点燃灯笼照明。

“爹,我走不动了。”某个公子哥愤怒的叫着,这辈子没有跑这么快,也没有走这么远的路。

“闭嘴!快走!”当爹的回头怒喝。公子哥干脆就地坐下,身上肥肉颤动,死也不愿意站起来。

“不走,会被杀了的!”当爹的怒斥,公子哥鄙夷的看爹,“我舅舅是典史,谁敢动我一根毫毛?”这小小的丹阳县,除了主簿家的人不能惹,谁见了他,不是乖乖的跪舔的?

“你舅舅已经死了!”当爹的看看左右,静悄悄的,压低声音怒斥,要不是发现典史家忽然惨叫声刺耳,大着胆子去瞅了一眼,发现全家被杀,他哪里会连夜带人逃走?

“你又没有看见我舅舅的尸体,不过是强人杀人而已,只要我舅舅不死,那又有什么关系?”公子哥毫不在意,死了老婆可以再娶,死了儿子女儿可以再生,只要舅舅还在,死多少都不要紧。他心中甚至有些安喜,舅舅的亲儿子都死光了,两家就他一个男丁,以后舅舅的东西就全部是他的了。

“蠢货,先避避风头,看清情况,才是最好的办法。”当爹的呵斥着,小小的丹阳县,连个正儿八经的城墙都没有,连夜出城一点难度都没有,只是,东面是粮仓,那里火焰冲天,是万万不能去的,西面是湖泊,无路可走,北面要经过县衙,唯一能走的,就是这南面了。当爹的想好了未来,只要出了这片树林,就出了丹阳县城了,去乡下的庄子里先窝几天,看看情况再说。

一阵风迎面吹拂,撩动众人的衣衫。

“咦,有血腥气。”有人颤抖的道,公子哥以不符合胖子的灵巧身手,嗖的就窜到了众人的最中间,瑟瑟发抖。

“点亮了灯笼!”当爹的低声喝道,几个仆役敲打着火石,但颤抖的手指,却怎么也没能打着了火,许久,这才终于有一丝火光在黑暗中亮起。

“死人!到处都是死人!”有人举着灯笼四处一照,立刻就惨叫了。周围,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,他们就站在了一堆的尸体当中,脚上更是沾满了鲜血。

“是……”众人随便看了几眼,就认出了好几个人,都是县中官吏的亲友,日常在酒楼中经常会面。

“我果然没有等错地方。”黑暗中,石介走了出来,手里的剑脏兮兮的,都是黑色的血污。

“你是谁?”当爹的问着,脚步不断的向后移动。

石介淡淡的道:“敢对我华山……”公子哥一声怪叫,第一个转身就逃。

人影晃动,剑光闪烁,片刻之后,唯有石介一个人站着。“敢对我华山派动手的,华山派杀其全家,灭其满门!”

灯笼熄灭,石介又隐入了黑暗当中。

……

晌午的时候,终于有人从房屋中探头探脑的出来,小心的又兴奋又惊恐的议论着。

“昨夜死了好多人啊。”“我听说,好多大官的家里都被杀了满门。”“新县令看着是个小姑娘,没想到这么狠。”“嘘!被听见了,会掉脑袋的!”

“当当当!”有人敲着锣走近,聊天的人群立刻窜回了自己的家中,紧紧的关上了门窗。

“……凡有冤情的,不论大小,不限时日,无需状纸,到县衙告状,胡县令秉公办案……”“……不论是官员强占了你们的妻儿,还是隔壁邻居抢了你们的鸡鸭,事无大小,来者不拒……”当当当的锣鼓声远去,不停的重复着几句简单的话。

“真的可以告官?”某一家人中,有人眼睛发亮,只觉有满腔的愤怒要宣泄。

“别上当!”家人怒斥,官官相护,民告官,小命先去了九成。

“可是,听说县令带人杀了主簿全家,我去告主簿,是不是就会赢了?”某人又是询问,又是深思,县令干掉主簿是什么理由都好,跟他们完全没关系,但此刻告主簿,就很有落井下石,或者顺应县令抹黑死人的意思了,说不定真的能成。

“都已经死了,还有什么好告的,难道你以为我们的银子还拿得回来吗?”家人还是劝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何必为了注定拿不回来的东西去冒险。

那人缓缓的点头,是啊,注定拿不回来的,何必冒险。

另一个屋子内,却有人惴惴不安。“你说,张家那个贱婢,会不会去告我们啊?”张家的贱婢当日可是报了官的。

另一个人一怔,像是看见了母猪飞上天。“告我们?凭什么?官府不是没理她吗?”

提问的人胆气也壮了,就是啊,凭什么?

张晓刚一路敲锣打鼓,累得不行,其余几个衙役陪着笑脸问道:“张头,先歇会。”张晓刚以前就是大地主,又是第一个跟着县令的,论江湖地位自然在他们之上,理所应当的是班头。

张晓刚摇头,上回要求斩草除根的事情办砸了,总算胡县令心善,看在他们的苦劳上,只记下了五十大板,要是这回小小的通告全县的事情都做不好,真以为胡县令杀人要眨眼睛吗?

“张头,县令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几个衙役看看左右没有外人,小心的问着,要是换做包青天这么做,那是真心要为民伸冤为民请命,但胡雪亭冤狱,诬陷,杀人全家,随手就来,怎么看都是和白鼻子小丑大奸臣一拨的,这让百姓告状伸冤,就有点诡异了。

“这主簿等人都已经死了,也不需要再找主簿的罪证了啊。”某个衙役不解道。

“你们浅薄,看不透县令的大计。”张晓刚鼻孔向天,傲然道。

“什么大计?”几个衙役殷切的问道。

张晓刚笑了,老子怎么知道:“想不通,就继续想。”

某间屋子内,有几个人嘴角带着笑:“这胡雪亭是想立威吗?”

“新官上任三把火,第一把火开除了县衙包括衙役在内的所有小吏,第二把火直接断掉了整个县衙的官员以及势力,第三把火,是要干掉这丹阳县的所有刁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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