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采只觉得那一句话在自己心中掀起了千层波浪。
败国,如果容湛不提,这事儿她都该忘了。
但在如此契合的时候,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意思。
国破山河灭,民怨四起,这不就是客栈的真实写照吗?
如果说这就是容湛想要的结果,那么日后她的妲己褒姒之路可真是坎坷极了。
她是医生,却要害人性命,如此有违职业道德,估计她的教授要是知道,一定打死不认她这个门生!
“你的意思是,这客栈的事情真的是你所做?”
江采语气有些飘,毕竟要她相信,这样残忍的凶手就是面前的人,简直比恐怖故事还令人胆寒。
“母后何必纠结于此,事情已经发生,总要有个人承担的不是?”
容湛的话让江采有些心慌,她可不可以认为。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变相承认了,自己就是凶手?
江采还想问什么,但容湛已经合上眸子假寐。
她深深的看他一眼,抿唇不语。
早春的季节,空气中湿漉漉的,早上还是阳光明媚。中午时竟然不见了太阳。
江采坐在马车中,一路摇摇晃晃颠簸着,倒也没觉得有哪些不适,只是在将近正午时,肚子开始饿了起来。
然而沿途并没有客栈,并且她也不认为自己还能正常的面对客栈。
在经历过这一次之后,她大概要对这种地方产生了深深的心理阴影。
“公子,前方将转水路。”
马车停了下来,方折的声音在车外响起,对面的容湛缓缓睁开眸子。
看样子这人确实是睡着了,刚睁眼时的惺忪骗不了人。
江采还有兴致在想,他昨晚没睡才导致今日睡了一路?那他没睡又是在做什么?
哦对了。杀人也是一项体力活,将那一客栈的活人变成死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。
江采胡思乱想着,一不留神,容湛便已经下车,她急忙跟上。
下车后,视野瞬间开阔起来。
摆放在面前的,是一望无际的汪洋,在碧蓝的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清澈。
早春的河堤一片嫩青色,看起来很是舒心。
江采尤为喜欢这样的景观,但,在这上面坐船赶路,就不见得也是这般欢喜了。
然而走不走根本由不得她,方折说,路途遥远,起码要一天一夜,为了避免闲话,江采便与胧月和那个女孩同船。
对此,江采是没什么意见的,有胧月在自己身边,她还更自在些,唯一在意的,就是与她一艘船的小女孩。
先不说容湛这个人做什么都是有思虑的,都说皇帝都是疑心病很重的人,他这次如此冒失将人带在身边,自然不会是她所说的那般,只为了解决生理问题。
这人每走一步都可以说是有分量的,因此江采可以断定,这小女孩一定是有什么问题。
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直低着头,表现的战战兢兢的小女孩,故意放柔了声音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女孩闻言受了惊一般的抬头,怯怯的看她一眼,柔柔的回:“闻夏。”
闻夏,听着不像是一般百姓能有的文化取出来的名字,江采顿了顿,又查户口般的问:“家住何方?”
“帝京刘安人士。”闻夏是个乖小孩,问一句回一句。
江采满意她的态度。接着问:“此番是要去何处?去作甚?”
闻夏听着她的问题,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一眼,接着又连忙低下头,看起来是个分外害羞的姑娘。
“我的舅舅住在临江不远,听说临江被瘟疫肆虐,此番想去探望舅舅,可是,昨夜不知道怎么回事,有一群人冲进房间,爹娘为了保护我,被人杀死了。”
说到这里,闻夏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,听着好不可怜。
胧月已经被赚去一小把眼泪,倒是江采看起来并未有什么反应,问完前因后果之后,便不再出声,一张出尘的面上神色淡淡,让人看不出情绪。
听到这里。她就更加确定,这闻夏定是容湛故意带着的。
目的?
大概是为了将计就计吧。
但是明明他自己带上的人,为什么要放在她的船上。
万一闻夏真有异心,倒霉的不还是自己!
在内心再一次痛骂容湛的厚颜无耻,再收回神时,胧月已经与闻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了。
胧月这小妮子本身就是自来熟的性子,以前是被宫里的规矩给逼着藏起了本性,如今在她身边,是愈发藏不住,她兴奋的对闻夏道:“日后你无家可归了,那就同我一样,跟着我们小姐伺候,如何?”
“噗——”
江采一时没忍住,一口茶水喷了出来。
她连忙对胧月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别乱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