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宣二十七年,二月初四,多云转晴。
尚书府的后院一片安详,但一声不太和谐的尖叫打破了这份安宁。
胧月看着如同被抢劫过的房间,看着床榻上空空如也,终于忍不住,哇的一声嚎啕大哭。
胡丹青本来打算来找江采算旧账,一进别院便听到胧月死了爹娘般的嚎哭,不由得皱眉道:“哭什么,你们家太后没了?”
胡丹青发誓,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拥有一语成谶的能力,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诅咒太后。
毕竟那是一国太后,不是什么阿猫阿狗。
就算现在是个没实权的太后,但终究是有个头衔的。
更何况还是在尚书府失踪了的,那黄尚书一家更是难辞其咎。
“先别哭了。我去找师父,你留在这里,说不定你家太后只是起了个大早,出去溜达一圈,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
胡丹青用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来安慰胧月。后者自然是报以更凶猛的哭声。
谁出门溜达会将屋里弄成这样再出去?
胡丹青摸了摸鼻子,不再管快要哭断气的胧月,拔腿便往黄明容厢房跑。
留下胧月一人抱着江采昨个儿留下的外衣将眼睛都哭肿。
“娘娘,您要是出什么事,胧月也不活了……”
别院胧月哭的惊天动地,前院黄明容等人得知江采消失了的消息,喧闹冲天,唯独孤零零的后院无人问津。
刚下过雨的池塘上那一层显眼的绿色被冲散,这一场大雨过后,倒让不少树梢发了芽。
而一颗老槐树旁的枯井里传出微弱的呼吸声。
没有人知道。大宣的太后,在这里面睡了一夜。
江采是被一阵刺眼的光芒照醒的,她第一反应便是观察身体,确认自己还活着,也没再穿后,半是失望半是松了口气的长叹一声。
接着开始打量四周,周围环境很窄,说明自己还是在昨晚摔下来的井里,这就说明,她昨晚大难不死逃过了一劫。
老天啊,这真的是玩的就是心跳和刺激啊!
江采动了动身子,正想找办法爬上去时,忽然闻到一丝不太对劲的气味。
之前太紧张,以至于都没有在意,得知自己安全后放松下来,才察觉到异样。
腐臭中的带着一丝丝血腥味,这味道简直不能再熟悉。
正是久违了的尸体的味道!
借着上头投下来的光线,江采看清自己脚下时,饶是上辈子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她,也不禁倒吸口凉气。
只见强烈到有些惨白的光线下,一根根白花花的骨头乱堆在一起,骨架上还挂着残破的衣裳,即便是已经没有一丁点的残留肉质,也依然充斥着挥之不散的腐臭。
江采眨了眨眼睛,反应有些迟钝。
这哪儿是枯井,分明就是乱葬岗嘛!
光明磊落的黄尚书府中,怎么会有这些死人残骸?
理智告诉她,这种事情要把自己当成聋哑人,看不见听不到,但是……
上一世的职业操守让她无法忽视这堆骨头。仿佛是一个个成了型的冤魂,让她怎么无视?
因此,当她思想还在与自己做斗争时,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。
她熟练的研究着这些骨头,再将其拼成一具具完整的形状,整个过程下来,总共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。
将最后一块骨头放入该放的位置,江采拍拍手,后退一步,看着整整齐齐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七具尸体,眼神愈发深不可测。
看来,这尚书府,有故事啊。
“娘娘,娘娘!”
不远处传来胧月熟悉的呼唤声,江采闻声从思绪中抽离。她扬起头,尽可能的扯开嗓子喊:“我在这里!”
但似乎是声音受到局限,胧月并不能听到,眼看着声音越走越远,江采焦急的拿石子往上面投掷。
一边扔石子一边喊:“我在这里!”
这回,终于有了回应。
胧月终于发现异样,顺着那不确定的声音一路找到井前。
当她的脸出现在井口上方的时候,江采激动差点哭出声。
亲人啊!
“娘娘,娘娘您别怕,我这就去找人来救您,您再坚持一会儿,啊。”
小宫娥一边安抚着江采,一边抹眼泪。
一向不喜欢她哭的江采也觉得莫名窝心,她对她摆摆手:“快点去找人来,我快被冻死了!”
昨晚被追的那么狼狈。掉下来就晕了,恰好又是雨天,淋了一夜的雨,身上衣服都湿透了,这酸爽,可想而知。
胧月闻言不住的点头,拎起裙摆便去搬救兵。
江采蹲在阳光下,正靠阳光汲取温暖时,忽的眼前一暗一明,她迅速抬头。却只见一片碧蓝的天空。
奇怪,刚才明明感觉到似乎有人经过,是错觉?
不等她研究出个结果,那边胧月便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将她救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