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赞同男子的做法,摇头道:“焕之,你怎么糊涂了?人是在半路不见的。若不是急着找人,他当时哪会那么快退兵?你去找他,难道他就有人给你了?”
宁焕之本来已经迈出去的步子,却因为这话顿住了。
自与梁逍联手演了那么一出以后,宁焕之就带人四处寻找苏清雨。
不久后,梁逍便传信于他,说莫然早已派人在郝国时刻监视着楚瑜。
他也知道,与梁逍的那一出戏自然没有骗过楚瑜,楚瑜也肯定猜到那两人都会派人在郝国,密切注视着一切。
自然地,楚瑜肯定也同样会安插了人手在两国。
这情形实在是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
只不过,让人无奈的是,虽然他们三个素来算无遗策,可尽管布置这么多计划,却一下子被那个清冷的小女人给打乱了。
究竟在那辆回郝国的车中发生过什么?一个大活人居然无端就消失了。
事后他们曾想在被救出水牢的觉茗口中探听一下蛛丝马迹,却发现她回宫以后,除了徐太后和严耿,根本就没有时间接触其他人。
于是,找人的线索就断在了那辆马车中。
默然回身,他知道男子说的是事实,只得问:“陛下,那如今该怎么办?”
莫然看向他说:“先不要管楚瑜。你想想,除了我们,还会有谁要接近她?”
宁焕之沉吟了一下,试探道:“难道是徐太后?”徐太后自将苏清雨交给楚瑜以后,就一直后悔。论理说来,她倒是最大嫌疑的。
“焕之,难道你这么质疑乾嘉帝的能力?”不知道为何,莫然竟笑了。那笑容竟极为清隽秀逸的。
宁焕之被他逗笑了,自己的确问得太多余。
梁逍早在登基前就已做好了打垮徐家的准备,不过当时迫于战事才引而不发。加上后来找回了苏清雨,他便欲擒故纵,暂时任由徐家在朝中气焰嚣张。
可自回宫以后,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打得徐家措手不及,处处被动。
一开始,借着宁焕之辞官归田的事,乾嘉帝要徐行回家反省两个月,并命宣王暂时代为领军。
陈勤汶素来与徐行交好,某日公然为徐行抱不平后,就被宣王参他藐视皇权,便被梁逍招去私下谈话。谈话后不过两三日,陈勤汶就告老回乡了。
徐行之子徐晋本是刑部侍郎,但有个年轻言官参他多次受贿并卖官鬻爵。此事经睿国公查实证据确凿。乾嘉帝大怒,立即将他贬到一个西南边城当守城参军。
眼看着徐行父子纷纷落马,大学士徐竟本打算明哲保身,却在某日上朝时,忽然被明太后的兄长——右相明磊参了一本,说他纵子行凶。
其子是徐星沫的大哥徐应连。因为强抢有夫之妇犯了命案,徐应连逃亡在外。
乾嘉帝震惊,却也有意帮着,说要查实了再算。
没想到刑部尚书司马静涛立刻出列,奏称此案属实,而且通缉犯人的命令早已发出,如今只等捉拿到了人就立刻开审。
见到连徐行的门生都这样说,乾嘉帝无奈,只得当场免了徐竟的官职。
本来威风八面势不可挡的徐家,如今一下子分崩离析。
就在徐家风声鹤唳时,见风使舵的官僚们便也立即观望,生怕惹火烧身。
徐太后如今疲于应付梁逍给徐家的“礼物”,也应该无暇再顾及苏清雨。
那人素来清冷端方,当日为官也是民望甚高。究竟是谁会忽然将她带走呢?
他们找了这半个月,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当日应该不是被人强虏了去的。
在那样的关头,她如此离开,又是为何?
宁焕之沉吟着,抬头看向依然看着远方的莫然。
虽然当日雪霁庄主说过他的计谋只比楚瑜稍逊一筹,但他依然看不透莫然。
要说莫然不爱苏清雨,但当日他宁可与梁逍翻脸,宁可让苏清雨失忆,也要留她在身边。更不用说之前隐姓埋名只为了替苏清雨治病了。这样对于一个帝皇来说,不是爱还是什么?
可若说他爱,当日她被徐太后与楚瑜联手带出了俞国以后,他却如局外人一样,劝梁逍沉住气,趁郝国撤兵的时机,先安顿朝野,再慢慢找人。这样的沉稳冷静,实在不似日那般不顾一切。
深爱的女人无端消失了,还能坐得住慢慢分析。宁焕之更是觉得这人冷静到了可怕的地步。
不过,也许这就是莫然能成为明君的缘故。
宁焕之顿了顿,对莫然说:“陛下,为今之计,看来还是先应付楚瑜吧!”
莫然刚才给他看的信,是闵国边陲的守城大将用快马递过来的。
一日前,郝国再次集结百万雄兵,看样子又有了重燃战火的势头。
只是,楚瑜其人野心勃勃,绝对不会只为了一个苏清雨就贸然发兵。
如今他为郝国明烨帝,下一步自是想要一统天下的。若以找人为借口而发兵,趁机便想一统天下,这也许才是真的。
若真是这样,那这场战,看来又得打了。
莫然点头,道:“你家皇上那边如何?”
宁焕之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,递上给莫然,道:“我临行前接到皇上派人送来的锦囊,说是要当着陛下拆开的。想来,如今也到要拆开的时候了。”
去云会意,敏捷解开锦囊上的丝带。
莫然展开一看便笑了。